今朝 02
04解惑
"就是这样?"少年的问句怯生生的，明显底气不足。
"就是这样。"躺在床上的人肯定道。
"所以舅舅你都是为了改天条才。。。"
"对"，还没等沉香问完，杨戬便打断了他，"我利用了你们，为了改天条，我才压了三妹，又去追杀你。虽然只是做戏，但说到底还是因为我认为天条比你们重要，才会把你们也当成筹码。"
然后他又顿了顿，"所以你们，不必对我这么好。"他说完后转过脸去，让少年看不见他的表情。
沉香又想去揉太阳穴了。
这人，竟是帮他们把疏远的理由都找好了。
舅舅啊，你好好说话会死吗，非要这么作贱自己。
以前不懂他的心意，只觉得这人说话每个字都带了刺，嘲讽别人有瘾。
现在只觉得他怕不是得了语言沟通障碍症晚期。
娘亲说他二哥这是在害羞。
娘亲说他这一辈子活到现在都是只做不说的。
就像给自己裹了层壳，只留了条缝，除了亲近的人连看都不给看。
让他说自己做过的好事，简直比杀了他还难。
尤其是担任司法天神以后，他更是板着脸着给自己壳上的缝堵上了，这回真的没有人看得见他了。
这下好了，就算有人骂他，他也不会在意了，有那层壳保护他，心怎么可能会疼?
少年盯着杨戬偏到一边的脸，涨红了脸。
他很生气。
按道理来说，自己本不该生舅舅的气。
而且，这里最没资格生气的就是他刘沉香了。
但他生气了。
很气，
哄不好的那种。
沉香也不知道哪里来的勇气，一伸手竟是把杨戬偏过去的头硬扭了回来，看着他的眼睛深吸了一口气，
然后
他怂了。
本来，少年想问舅舅你为什么不能好好说话一定要这么别扭。
可是他都别扭了小三千年了，问了又能怎么样呢?
少年又想问为什么不告诉我真相呢?
废话，这问题更是蠢极了。改天条这么大的事情，放到凡间便等同于谋反叛乱，若是走漏了风声，那么。。。
株连九族，覆巢之下焉有完卵?
然后，沉香就不想问了
他把嘴巴又闭上了。
忽的，沉香感觉到杨戬肩膀颤了一下。
他以为舅舅生气了，可是定睛一看，那人裹着那些被子毯子竟是在笑。
眼睛里如湖泊里波光粼粼，形状弯成一弧月牙。
"好啊，舅舅你是不是在诓我?"少年觉得自己气血上涌。
床上的人点了下头。
"哇，太坏了，舅舅你竟然拿这种事逗我玩?"沉香一个头两个大，只觉得这自家舅舅心眼实在是黑。
算了，他开心就好。
能拿这种事情逗自己，总比一脸苦大仇深的不说话强上许多。
念及此处，他反而松了口气
"下次，。。。下次不许拿这种事开玩笑了。"
"好，我保证。"杨戬还是笑着道。
少年立时松了口气，嘻嘻哈哈的声音又在小房间里响了起来。
杨戬没有在开玩笑，也没在逗他。
他真是这么想的。
三妹这一家有点对他好过头了。
三妹倒是无所谓，毕竟那是三妹。杨戬相信无论怎样她都不会不管自己的。
但是沉香。。。未免有点对自己太好了些，这孩子是他二郎显圣真君的外甥，自生仙体又有先天法力。奈何拜自己所赐，幼时无母，只能与穷困潦倒的父亲一起糊灯笼讨生活，但父亲终归是代替不了母亲的，不过是半个野孩子罢了。
而后来，这个半大孩子又在短短三年内体会遍了丧父丧友离情断爱的滋味，绝望猜忌与仇恨都是他杨戬亲手设计好再帮他冠上的。
但这孩子本不该是这样的。
他本该可以是个翩翩大家公子，舞文弄墨，登侯拜相；亦或者找个师傅隐于红尘，少年快意侠肝义胆，降妖除魔纵横天下。
若不是自己强行把担子压在少年身上，他本来是不需要做现在这些事的。
杨戬原以为沉香就算知道了真相后不再恨自己，也该在心里有疙瘩解不开的，更何况自己亲手捅过他，又杀过一次刘彦昌。
像这样毫无芥蒂的扑进自己怀里，实在是对自己太好了些。
他不配。
杨戬松开了皱着的眉头。
刚才刘沉香硬气的对着自己的眼睛。杨戬以为沉香终于会说什么我还是恨你怨你不原谅你这种话。
但是，他没想到这大外甥竟突然怂了。
杨戬以前追杀他的时候，他刘沉香根本不知道怂这个字怎么写，只知道跟头牛一样硬杠，不撞南墙不回头。
而沉香会怂，说明他心里根本没有那个疙瘩，一切都是自己庸人自扰，想多了。
他突然想通了。
大外甥不是个笨蛋，自己才是那个笨蛋。
杨戬在笑，笑得不是刘沉香一脸怂怂蠢萌蠢萌的傻脸。
而是，【太好了，原来你们真的不恨我】
05心声
"我压三妹当初局势复杂九死一生，但后来扫清障碍后权倾朝野时本可以放她出来，"杨戬顿了一下，给沉香一些思考的时间，
"甚至包庇你们偷偷活过一世也不是不可能。"
少年的眼睛亮亮的，问道，"权倾朝野?"他的重点根本就错了。
杨戬挑眉道，"三界的奏折子都归我批阅，玉帝那里送过去的都要经过我的手。旧天条虽在，可只言片语模棱两可，可松可严岂不是由我说了算?"
然后他又道，"即使兵权不在我这里，我也自有法子弄来，而且我自己座下还有私兵，这可不是权倾朝野?"
沉香咯咯地笑，"听上去倒是像凡间话本里的朝堂上的大反派。"又正了神色，"可是舅舅，既然如此，你为什么不直接打上凌霄殿，揪着那玉帝老儿改了天条。"
杨戬叹了口气，"我何曾没想过没试过，可天庭势力何其杂乱，阻力极大，乱臣贼子改出来的天条，会有几个人肯听呢？若是有人趁着至尊之位空缺之时起兵想要那个位置，至天下大乱兵阀四起，妖魔横行人间，我又当如何自处? 终究是名不正言不顺。"
沉香长出了一口气，一身的冷汗，"原来天庭也会有神仙有这种想法，我竟然没看出来?"
杨戬犹豫了一下，才淡然地说道，"我后来找了机会，把有这种心思跳脱的家伙都砍死了。"
好像是在说昨天吃了什么饭一样的语气。
少年觉得背后有些发凉。
"若是沉香你来引导新天条出世，那就不同了。你底子干净，又是少年心性，目地只是为了救母。
众仙就算嘴上不说，心里也会向着你的。再有女娲娘娘的名号，名正言顺水到渠成，我便有了七成把握。"杨戬又说道。
少年点点头，"哈，还好有女娲娘娘留下来的天条，舅舅你不好直接逼玉帝去改天条，于是便把它放在华山，这样可以打天庭一个措手不及。"
"没有女娲娘娘的事，是我自己写上去的。"杨戬做了个嘘的手势，严肃的告诉少年，"此事仅限你我，你娘问了也不要说。"
少年觉得眼前有些发黑。
自己好像知道了什么恐怖的秘密，捂着嘴，连忙像小鸡啄米一般连连点头。
有时候天大的事，把话说开了，也就过去了。
以前杨戬想不通，也不想去想。
但他现在想要把话说开了。
大事已了，大愿已达。
他终于想要脱下那层壳，认认真真的和身边的人好好相处。
该是时候好好为自己活了，杨戬想。
毕竟，以后的日子还长着呢。
#过渡章节，无糖无刀不够刺激啊~打滚卖萌求评论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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